桑椹酒_

高三生 更新不定期 总有一天写到你磕的,可以私聊我提脑洞

【响欣】心病

太阳最后一刻的微弱的活力消失在世界上,似乎永远不会再升起于苍蓝的高空。今天的傍晚暗的格外彻底,人流从他的身边闪过,安欣的心脏早就扔在了李响的身边,鲜活跳动。可是安欣的身体却被悲痛扎住,半分不移,他想知道为什么地平线如此绯红。


李响躺在救护车的担架上,安欣望着他的脸在心里默念了无数次他的名字。“响…响…”安欣多希望李响现在可以响应一下他的呼唤。可他只是摸了摸自己衬衣口袋,尽力透过快模糊的晶状体望着安欣。安欣懂了他的意思,伸出手去拿他口袋中塞的东西,李响指尖碰了碰安欣的手,安欣猛然的抬头,车门已经关上,他还没在太阳落下前看到李响的眼睛。


安欣游离的呆坐在桌子前,直盯着在信封上他自己的名字,竟开始恍惚陌生了起来。安欣能想到李响写信时的神情,动作,甚至可以揣测到他的心情。


纸上有力的字迹组合成散发黑尘和秽土的句子映在安欣的瞳孔中。他和他仿佛时空重合,安欣开始躁郁不安,扭动的火舌舔舐着他的心脏,这张纸上充满了控告和不能入眼的腐败不堪的事端。


李响的笔尖划过纸面,不知道他承担着多大的压力来撕碎这嗜血的兽的灵魂。一字一句都如那晚碰在沥青路上而迸裂的茶杯一样脆声掷地。


安欣的神情似乎依旧空洞,他紧紧地抿着嘴,干涩的眼睛乍然明亮,还没反应过来,桌子上就荡起几片微小的涟漪。安欣被突如其来的变化打的措手不及,他明明感觉自己的内心平静如水,但是现在窒息的感觉直冲脑干,他抽出纸擦干净桌上透明的泪滴,可脸上湿滑的触感一再接连传过,平静的湖面倏地被狂风掀翻,无方向的流水涌向平坦的地面,灌满周围的一切。


安欣抬头望着昏黄的灯,飞虫围绕着热源,集聚又猛然冲散。不怕灼热,飞向滚烫的日光,它们明明反复无聊,安欣却盯着那些小玩意看了许久。他一身的委屈和悲伤在今天永远的被封锁到他深不见底的灵魂,无法诉说,无法消灭,贪婪的一遍又一遍反复碾碎他自己的希望。


悬挂的月亮都快要负不起心病的重量,一寸寸跌落,安欣终于也趴在桌子上伴着李响对他诉说的心声,困意勉强胜过了悲伤,让他一脸平静的睡去。


不知是梦境还是现实,安欣清楚的感觉到李响在隔壁屋子和张彪谈着工作,他依旧想拉开阻隔屋子的窗户,为了更好听清李响的声音。他的手碰到玻璃的时候,指尖瞬间穿透过去,丝毫碰不到铝合金的窗框边缘也拉不开一点缝隙。


安欣急切地想,所以他站了起来,打算打开身后的门向他们更进一步,可他瞥到李响望着他的方向。是错觉吗?明明这是幻象,但李响目光的温度让安欣衬衣里的皮肤渐渐感到温热。


互相对上眼眸的时候,李响淡然一笑,张了张嘴,但是隔着玻璃安欣听不清任何声响,鬼使神差的伸出手,用指尖在窗上描摹他的嘴型,一时未懂,但安欣在心中记住了大致的感觉。


京海失了许久的太阳,阴沉的云团堆在一起推搡着,谁也不肯先走一步。零丁的枯草被风压倒,呼啸着抽泣的风掠过窗棂震醒了安欣。他长叹着靠在椅背上,多希望这件事只是虚无,根本没发生过。可桌子上的信一次次拉拽着他的思绪强势的把痛苦硬塞进他的喉咙,他哽咽不出声。


安欣还是决定烧掉这封信,他坐在李响的墓碑前,一声不发,他的脊背被风吹折,血液被凝固,细小的风尾钻进他的袖口,下意识的打了一个冷噤,他拿出打火机,背着风,点燃了火盆。


顷刻间,火苗腾跃飞起,再加上风的鞭笞,它颤抖个不停。安欣的身影倒映在光洁无尘的墓碑上,竟似是李响坐在对面一样,他们好像,就连再次相见默不作声,哀哀垂怜的神态都不尽相同。


安欣把信一直放在手心都快捂化了,甚至之前的泪也皱皱巴巴的残留一些在纸上,他静止了一会,终于伸手把信和一堆纸花一股脑的倒进了火盆中。火从底部蔓延包裹一切,伴着风和烟尘徐徐上升,散去。


盆中的火在风的肆意拨弄下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。安欣想,他那几滴不值钱的泪早就蒸发成水汽藏进云中,李响就应该不会看到,也不用为他担心了。


他这么想着,呛泪的烟迷了他的眼,灼烧他咽喉,他不禁把脸埋进臂弯,突出的脊骨像山丘一样嶙峋的攀附在他背后,现在他整个人仿佛都只靠骨架来维持他肉体的一切活动,沉寂生硬,暗淡鳞伤。不过那火光的鲜亮照在他黑色的外套上,如荒弃的公园里乍现了几枝不合群的野花,总在他心中冒芽。


风簇拥着丝丝火苗亲吻上安欣的指尖,轻抚他的骨节,安欣埋在臂弯里,只感觉在冷风中触动一抹暖意,他像抓住什么,紧握着手。他未感觉到烧灼,只是觉得是李响走到他身边轻轻握了他的手。在乌黑的烟尘中,火焰内核的力量快燃烧殆尽,像是某种契约一样,在火焰从安欣的指尖退潮以后,他的头发像是快被燃尽成灰的枯草,一片片的变成灰白。


李响看着安欣的发丝,轻轻摸了上去,他感受到安欣颤抖的内心,臂弯里哀伤的神色。

他再一次说了那句话,这次他蹲下来靠在安欣肩膀说:“忘掉我。”


人会忘记各种各样的事,借由遗忘生存下去,但人的思念却如退潮后在沙滩上留下的痕迹般,永远都存在。安欣永远忘不掉,李响的一切变成了身上必须肩负的重担,为了他,为了我们。安欣还是开始了一个人的孤身奋战。


被爱的事物总会挣扎着长出血肉,可是他的心脏的血肉快殆尽,宛若空荡的黑洞,这是心病。


安欣的心病像羽毛一样,永远粘附在他身上,甩不开,也丢不掉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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